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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巴马任内，中国赴美的留学生人数快速增长。特朗普上任初期，增速开始显著放缓，这一数字随着中美贸易战以及新冠疫情的爆发而显著减少，美国政府对中国赴美留学生也开始设置重重障碍。

拜登任内，美国对华赴美留学生限制并未因为民主党的执政而得到缓解，反而呈现出进一步升级的趋势。

美国政府对中国留学生的限制是出于中美大国竞争的结果，未来无论是哈里斯当选还是特朗普重新入主白宫，过去的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能得到保留的。此外，如果特朗普重新执政，中国留学生在美可能会再一次进入另一个寒冬。

作者：王希圣丨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国际事务研究院研究助理

无论是特朗普政府还是拜登政府，在保持美国全球领先地位这一目标上都有着高度的一致性。在技术领域，美国更是将其视为维护自身霸权地位的关键所在。这两届政府都在一定程度上视中国留学生为“国安威胁”，因此都试图通过限制中国留学生，来遏制和打压中国在高科技方面以及军民融合技术的发展。这种做法不仅体现了美国对中国崛起的焦虑，也反映了其在全球范围内维护自身利益和地位的努力。本篇分析旨在分析美国过去两任政府对华赴美留学生的限制以及评估下一任政府可能采取的限制措施。

一、特朗普任内对中国留学生赴美学习的限制手段

美国对中国留学生的限制需要放在中美竞争的大框架下来看。在特朗普上任之前，中美关系尽管存在摩擦，奥巴马政府也提出了“亚太再平衡”的地缘政治战略计划，但中美关系仍然是稳中向好。因此，在奥巴马任内，中国赴美的留学生是以非常快速的速度增长的。在特朗普上任的初期，中国留学生赴美的增速开始显著放缓。这一数字随着中美贸易战以及新冠疫情的爆发而显著减少。

2012/13学年至2022/23学年在美国的中国大学生人数 （来源：/Open Door）

从中美竞争的角度来说，2017年这一关键时间点。这年12月特朗普政府发布了任内首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这份报告不仅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而且在对华政策上做出了明确的定位。报告中将中国描述为“修正主义国家”，并首次将中国提升为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这一表述标志着美国对华政策的一个重大转变，即从以往的合作与竞争并存，转向更为全面和深入的战略竞争。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政府对中国赴美留学生也开始设置了重重障碍，以维持美国在高科技的领先。以下是特朗普政府任内的主要一些限制措施。

（一）STEM学科以及与军民融合技术相关学科申请受限

2017年12月1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其任期内正式发布了首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揭开了对华战略竞争的序幕。这份报告不仅深刻阐述了美国对于国家安全的全新理解与战略定位，还明确提出了一项针对外国留学生，特别是中国留学生，在学习特定专业领域方面的限制性政策。具体而言，报告主张通过大幅收紧签证政策的方式，来严格限制外国人入境美国学习STEM等理工科专业，即与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 相关的专业。经过半年的紧锣密鼓筹备与细致规划，该禁令终于在半年后得以具体实施。在实施过程中，美国政府特别针对机器人技术、航空航天、高科技制造业等多个被精心挑选并计划确定为关键与敏感的重点领域，实施了更为严格的留学限制。这些领域普遍被视为是推动未来科技发展与国家竞争力提升的核心所在。

2017年本科毕业于“国防七子”并在美国获得STEM学科相关PhD的人数（来源：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报告 报告原标题： the Scope of U.S. Visa on ）

（二）签证期限受限

中国留学生除了在申请的学科上受限以外，美国政府还宣布了一项针对中国公民赴美签证的新政策，该政策计划在2019年6月11日起生效。这一新政的具体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延长签证审查周期，以及对中国留学生赴美签证的有效期限进行大幅缩减，由原先的5年缩短至仅1年。特朗普政府曾在更早的时间节点上，认真考虑过实施一项更为严厉的措施——直接全面禁止中国公民获得学生签证。据美国媒体报道大学赴留学美国，这一激进建议的幕后推手正是特朗普总统的高级顾问米勒（ ）。米勒多次私下向特朗普总统积极游说，力推实施这一极具争议的法令。他声称，允许大量中国学生涌入美国学习，存在潜在的安全风险，因为这些学生可能会利用学习之便，在美国境内从事情报盗窃等非法活动，从而威胁到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米勒的这一观点，无疑加剧了中美两国在教育与文化交流领域本就存在的紧张氛围，也让全球范围内对于教育国际化的未来走向产生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和担忧。

在2018年10月18日，美国移民和海关执法局（U.S. and ）提出了一个针对包括F1学生签证在内的非移民签证的新建议，即设立一个在美国境内的最长停留期限。美国国土安全局的高层官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审议一项新的提案，该提案计划废除原先的规定——即每位中国留学生仅需向负责监管国际学生的SEVP（ ）缴纳一次性的200美元费用。根据新的提案，中国留学生将需要每年重新申请美国签证，以维持其在美国的合法居留权，并且每年都需要重复缴纳这笔费用。这些政策的出台无疑对中国学生的赴美留学规划和经济负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们不仅提高了签证申请的门槛，还增加了中国学生在美期间的管理成本和不确定性。

（三）审查中国学生的背景

2020年5月29日，特朗普政府发布了第10043号总统公告。该公告称将于同年6月开始禁止“与中国军方有关”持F签（学生签证）和J签（交流访问学者签证）的中国留学生和学者入境美国，但不包括本科生。尽管该总统公告并没有详细列出哪些中国学生不能够申请美国签证，但是统计显示这些大多数都毕业于“与中国军方有直接联系”的中国院校或者他们受国家留学基金委员会的资助。“与中国军方有直接联系”的院校也包括涉及军民融合的学校，其中就包括西北工业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理工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哈尔滨工程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南京科技大学、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天津大学和北京邮电大学。

11所中国大学被列入实体清单的时间 （来源：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报告 报告原标题： the Scope of U.S. Visa on ）根据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 for and ）的分析，这项政策可能每年会阻止至少3000至5000名中国研究生入学。然而这一估计可能偏低，因为这一申请人数是在有关签证政策执行严格程度的信息之后所得出来的数字，并不包括因公告而选择在其他国家学习的个人。

2019年赴美留学的来自被制裁中国高校的人数 （来源：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报告 报告原标题： the Scope of U.S. Visa on ）

（四）暂停多项中美学术合作项目

7月14日，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13936号，暂停与中国内地和香港的富布赖特的交换以及奖学金交流项目（ ）。富布赖特项目本是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教育交流计划，旨在促进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学术合作与文化交流。该行政命令使得教育工作者、研究人员、专业人员和学生赴美进行学习、研究和教学获得资金变得更加困难。

（五）来自立法以及行政手段的其他阻挠

在特朗普任内，留学生除了需要应对来自总统行政权的限制以外。美国的国会议员同样紧盯中国留学生团体。2019年5月14日，美国时任众议员加拉格尔（Mike ）推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签证安全法案》（H.R.2714- 's Army Visa Act）。阿肯色州参议员科顿（Tom ）与佛罗里达州参议员卢比奥（Marco Rubio）也共同提出了参议院版本（S.1451- 's Army Visa Act）。该法案要求美国政府精心编制一份详尽的清单，上面罗列了那些与中国人民解放军存在直接或间接关联的科学和工程机构。此举的背后，是对中国军事力量的某种不安与担忧，试图通过情报搜集的方式来遏制所谓的“潜在威胁”。更为严苛的是，该法案还明确禁止那些可能被怀疑为受上述中国军事机构赞助的个人获得赴美留学或进行研究的签证。这意味着，不仅他们的学术流动受到了限制，更在无形中阻隔了中美两国在科技领域的正常交流与合作。此外，该法案还特定指出，对于申请赴美进行学习和学术交流的中国公民，如果其研究学科恰好位列美国的“管制清单”之中，签证官在处理此类申请时需特别谨慎。他们不仅需要遵循常规流程，更需要征询所谓的“安全咨询意见”。这一条款的实施，实质上设立了一道隐形的门槛，将申请人可能面临的审查时间延长，增加了不必要的行政负担。很多有潜力的学者和研究人员因此可能会被拒之门外，无法参与到美国的高等教育和学术交流中来。

2020年5月27日，科顿同田纳西州参议员布莱克本（ ）公布了《安全校园法案》(S.1311- Act)，该法案旨在禁止中国公民在STEM领域获得毕业生及研究生学习签证。不过该法案尚未得到通过。

二、拜登任内对中国留学生赴美学习的限制手段

尽管拜登在2020年赢得了总统的大选，但是中美大国竞争的格局已然形成，因此美国对华赴美留学生限制并未因为民主党的执政而得到缓解，反而呈现出进一步升级的趋势。

拜登政府发布的2022年版《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对中国的描述上更为直接和尖锐。报告指出，“中国是唯一一个既有重塑国际秩序意图的竞争者，同时也逐渐拥有了经济、外交、军事和科技等多方面的力量，来日益推进这一目标的实现”。这一表述不仅揭示了美国对中国崛起的深刻担忧，也预示着拜登政府将继续限制赴美留学生的限制。因此，从客观数据上来看，中国留学生的数量不仅没有恢复到疫情前的数量，并且仍在减少。因此，拜登政府除了“特规拜随”继续沿用上述特朗普政府政策以外，拜登政府在限制中国留学生上也有自己的一些特点，即“只做不说”。

根据2022/2023年的统计数据，中国仍然是美国最大的留学生来源国，但是却是前十大唯一在减少的国家 （来源：Open Doors）

（一）签证取消

从影响上来说，特朗普的第10043号总统公告在其任内并未激起广泛反响，这主要是因为当时全球正深陷于新冠疫情的肆虐之中，各国的学术研究与交流计划普遍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与调整，使得人们的注意力主要聚焦于应对疫情带来的种种挑战上。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约一年多以后，局势逐渐出现了新的变化。2021年5月4日，美国驻华使领馆宣布恢复了对常规签证申请的处理工作，这一举措标志着国际人员流动与学术交流在经历长时间停滞后开始缓慢回暖。然而，这一复苏的迹象并未立即带来乐观的氛围。据学生们自发组织的统计数据显示，自使领馆恢复签证处理服务至同年6月中旬的短短一个半月内，已经有超过500份签证申请遭遇了拒绝。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2020年9月，已有报道指出，超过1000名当时身在美国的中国学者遭遇了签证被吊销的困境，他们中的许多人面临着被迫中断学术研究的严峻挑战。然而，拜登政府并没有对这些行动有意保持低调。

在此背景下，许多仍在美国的中国学者陷入了深深的两难，他们在未完成学业的情况下考虑是否应该离开美国返回国内时，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恐惧。他们担心，一旦离开，可能会因为签证问题再也无法回到美国继续他们的研究或工作，这不仅意味着学术生涯的中断，还可能影响到长期职业规划安排。

（二）海关盘查与遣返

另外，许多中国留学生也面临着被美国海关盘查与遣返的麻烦。中国驻美国大使谢锋就曾对此事表达过高度关切。当中国留学生降落在机场时，等待他们的是官员长达8个小时的审讯。在此期间，他们被禁止与父母联系，对他们进行毫无根据的指控，甚至强行遣返他们并禁止他们入境。然而，国务院发言人却对此表示，这些都是极少数情况。

（三）OPT申请时长变长

尽管没有美国官方文件明确提出要增加中国留学生申请OPT（ ），又称毕业后现场实习，的申请难度。但是，有不少留学生们表示申请难度变大。根据以往的经验OPT的申请时间为60天。但是，2023年，美国公民及移民服务局以“申请者过多”为由，将申请推迟最多5个月。这导致了许多4月份毕业的中国留学生，无法立即开启实习或者工作。

三、下一届政府中国留学生的环境会更恶化吗？

正如前文当中所提到的那样，美国政府对中国留学生的限制是出于中美大国竞争的结果。因此，未来无论是哈里斯当选还是特朗普重新入主白宫，过去的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能得到保留的。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如果特朗普重掌白宫，一项名为“中国行动计划”的项目可能被重启。该计划在2018年11月启动大学赴留学美国，中国人留学美国：曾经的追梦之地，如今的修罗场？，在2022年2月被终止。该计划要求94个地区司法部门每年至少提出一至两起针对中国的诉讼，以防止中国“从美国窃取信息”。

在计划实施期间，有多达150名在美学者（包括华裔）因未披露资金或者与中国机构的合作关系而受到刑事指控。这一行动被认为是学术界的“猎巫行动”。根据《大学世界新闻》（ World News）于2022年发布的深度报道，当时，在联邦检察官依据“中国行动计划”所提起的共计28宗诉讼案件中，其实际成果显得颇为有限QS100名校留学，仅成功获得了8项定罪或被告人的自愿认罪。进一步分析这些诉讼案件，尽管“中国行动计划”的初衷之一是打击所谓的经济间谍活动以及商业机密和知识产权的盗窃行为，但在这些被起诉的教授中，竟无一人因此类严重指控而被定罪。因此，在拜登任内，这一计划被叫停。然而，在2024年美国众议院的“中国周”，德州共和党议员古登（Lance ）推出了《保护美国的创新和经济安全免受中国影响法案》（H.R.1398 – 's and from CCP Act of 2024），该法案旨在重新启动“中国行动计划”，并且该法案已经在众议院得到了通过。

虽然拜登政府和民主党人已经表达了对该法案的反对，但是如果特朗普重新执政的话，在参议院通过和得到总统签字是大概率事情。因此，中国留学生在美可能会再一次进入另一个寒冬。

大学赴留学美国，中日印赴美留学人数差距断崖：印37.7万，日仅2.8万，中国有多少

作为当今世界的教育强国，美国常年都是留学的首选国，2023年，印度足足有37.7万学生赴美留学，而日本仅有2.8万左右。

与它们相比，中国又有多少学生前往美国留学呢？

世界名校林立的美国成为留学首选

大学是一个国家高等教育的象征，多年来被奉为“世界高等教育圣地”的美国，拥有令世界各国艳羡的高等教育规模。

根据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目前有5762所大学，仅从数量上来看只排在世界第二的位置，甚至还比不上印度，但如果考虑名校数量和影响力的话，美国毫无疑问是世界第一。

在2024年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中，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依然是世界第一，甚至已经蝉联榜首12年之久。

而美国的其他高校表现也十分亮眼，在世界大学排名前1000中，美国足足有107所学校入选，占比甚至超过了10%。

其中，以常春藤名校为代表的多所美国名校都占据前列位置，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极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以加州大学、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为例，这些名校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盛名，凭借着优质的教育资源以及超高的名气，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学子。

根据最新的数据报告显示，2023年依旧有超过150万人前往美国留学，这个数字也充分证明了美国仍然是国际留学生的首选留学地。

其中，有近60%的国际留学生来自亚洲国家，作为亚洲重要的经济体，中日印三国都有不同数量的留学生赴美求学，但他们之间却有着断崖式的差距，这是怎么回事呢？

博主是全职作者，写作不易，通过您观看的5秒广告获得一些收入，你们的支持对我来说是巨大的鼓励大学赴留学美国，中日印赴美留学人数差距断崖：印37.7万，日仅2.8万，中国有多少，更能帮助我继续创作更多有趣和有价值的内容，希望理解，感谢

印度留美学生激增超越中国

前段时间，美国官方在今年5月发布了《2023年SEVIS数据报告》，这份被称为“最权威的美国官方留学生报告”中英国G5院校留学，把美国赴美留学生源国的数据都列举了出来。

数据显示，印度已经在2023年成为了美国最大的国际学生来源国，总人数达到了37.7万多人，中国则以33万人的数量位居第二。

这也是印度在赴美留学人数上首次超越中国，占到了国际学生总数的25.1%，总人数相比去年增加了27%。

这个数字背后，折射的正是印度近年来蓬勃发展的经济实力。

根据美国大学理事会公布的学费报告，如果前往美国公立大学留学，一年总花费平均高达4.6万美元，如果上私立大学的话，更足足超过6万美元。

这个数字，对于许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如今的印度正处于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去年印度的经济增速高达8.2%。

可以说，现在的印度与上世纪90年代末和新世纪之初的中国颇为相似，腾飞的经济使得两国都在世界舞台不断崭露头角，但国内的教育水平却没有跟上经济的高速发展，越来越多富裕的家庭也都掀起了一股留学热潮。

尽管如今的印度有超过8000所大学，但国内公立大学的教育资源普遍落后，甚至还会受到官僚主义和等级制度的影响。

如此恶劣的求学环境，使得越来越多的印度学子不会过分追求名校，只要有机会就会踏出国门，前往国外大学留学。

美国同样也是这群印度留学生的首选国家，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印度留美学生数量激增的根本原因。

与印度相比，中国和日本赴美留学的人数又有多少呢？

日本年轻人赴美留学不积极

作为亚洲经济强国，日本在上世纪早于亚洲其他国家，早早的踏入了发达国家的行列，经济水平遥遥领先，历史上日本也曾是在美国留学人数最多的国家。

然而在经济快速发展之后，日本遭遇泡沫经济，经济水平一落千丈，自此日本也开始出现了留学低潮期，如今，日本2023年赴美留学人数已经暴跌至不到3万，仅有2.8万人左右。

除了大环境的影响外，日本年轻人近年来对海外留学态度也十分消极，据统计，日本13~29岁的人中，仅有32.3%对留学感兴趣，而不想留学的人高达53.2%。

由于日本本国就有不少顶尖大学，也一直是亚洲国家留学选择的热门地，再加上赴美留学经济负担重，语言文化不通等因素叠加，才使得如今日本留美的学生越来越少。

和留美态度消极的日本相比，早年间留学成风的我国，如今赴美留学人数又有多少呢？

中国赴美留学热度消退

与印度留美学生激增恰恰相反，近年来，中国似乎走出了早些年的留学热潮，“留学热”大降温之后，选择重金出国的留学生越来越少了。

2014年，中国赴美留学人数首次突破30万，此后数年中，中国一直都是留美学生最多的国家。

然而在疫情之后，出国留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2020年到2023年，这几年间我国留美学生人数跌破30万，出现了大幅减少。

直到去2023年，我国赴美留学人数才再次突破30万，达到33万人左右，在国际学生来源国中位居第二。

而美国政府对中国留美学生的限制政策，也极大影响了我国学生赴美留学的积极性。

近年来，美国频繁以所谓“国家安全”为借口，限制我国留学生禁止学习他们口中的敏感专业，还曾在我国留学生赴美途中进行恶意盘查甚至遣返。

美国常务副国务卿坎贝尔就曾公开表示：“美国需要中国留学生学习人文社科，要限制中国留学生接触先进的敏感技术。”

如此双标的态度，也使得许多留学生在选择学校时，会慎重考虑赴美留学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实际上，美国这样力图限制我国留学生的做法，恰恰表明了他们对我国飞快进步的科技以及不断提高的教育水平，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近年来，我国越来越多知名大学跻身世界名校的行列，清华北大更是双双进入世界前20的行列，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质量不断提升，出国留学已经不再是深造的必要首选项。

最重要的是，新时代青年成长于我国最近快速发展的20年，普遍高涨的民族自豪感也使得这群优秀青年不再对西方盲目崇拜，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热衷留学当所谓“海归”的时代了。

种种因素叠加，也难怪如今中国赴美留学的人数不比当年大学赴留学美国，出现大幅度下降。

美国留学生网，一个美国女孩镜头下的中国留学生

假如你是当爹妈的，并不特别富有，挣钱也挺辛苦，但每年硬掏出二三十万元，供孩子到美国念大学。突然有一天，你从网上看到一些照片，正是你家孩子在美国那边，整日生活在中国人的小圈子里、打打麻将之类的生活照，你会做何反应？你会情何以堪？

看看一组摄影报道，内容是正在美国俄亥俄大学读本科的中国留学生的日常生活。

拍照片的是一个美国女孩，叫黛西·霍尔多夫，在俄亥俄大学念视觉传播专业的研究生。黛西说，自己只是想拍出一个美国学生眼里中国留学生平日生活的样子。

“我想传达出这样一个感觉：他们从父母那里感受到压力，因为父母为了让他们来留学花了大笔钱，也希望他们能顺利毕业。他们被期待着，期待着将来回到中国，能有一个大好前途。但眼下，他们却要被迫学习鼓励追求自我的异国文化，并因此搞得支离破碎。”

黛西拍的照片在中国发表后，反响之剧，让她难以理解。网易的原文跟帖有数千条，多达7万的网友参与其中。而美国那边，俄亥俄大学里的华人学生社区更是炸了窝。曾跟黛西关系密切、甚至热情地教她打麻将的中国朋友，其中有些人现在跟她闹掰了、翻脸了。

“他们对我发火，冲着我大叫。因为他们的父母，看到照片后，非常生气！”黛西感到郁闷。

▌这些中国学生，不远万里地跑到一个美国小镇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黛西从小生活在美国旧金山湾区，本科也是在当地读的。旧金山是一个种族多元化的地方，人的面孔五颜六色。在她的印象里，这里的人30%是亚裔，而其中又以华人居多。

“每天，我推开家门走出去，都能看到一张张中国人的脸。”黛西说。

俄亥俄大学是在美国中北部的一个小镇子上，此地以白人为主，街上很少能看到亚洲人。可是，令黛西惊讶的是，当她第一次走进俄亥俄大学时，校园里竟然到处都能看到中国学生。

“怎么回事，这所大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中国人？”她好奇地跟周围人打听。别人说，以前不这样，中国学生很少，只是最近几年突然多起来的。

6年间，俄亥俄大学的中国本科生数量差不多激增了35倍，2004年只有17人，而2010年则多达603名。现在，在俄大就读的外国留学生中，81%来自中国。

黛西又进一步了解到，从2007年开始，俄大对中国学生进行扩招，并与中国的留学中介机构加强了合作。学校留学生录取部的一位高级助理告诉她，自打与中国的中介机构联手后，“这些机构协助学校做宣传、搞录取，帮助学生完成申请手续，中国学生增长了70%。”

对这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中国同学，美国学生跟他们接触甚少，了解不多。许多人对中国人的印象，主要来自那些校园里十分抢眼的富人。前些时候，该校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个有钱的中国留学生的故事，说他如何开着昂贵的跑车，天天泡酒吧，跟美国人打得火热。后来因为他驾车出了事，不得不退学。

“这是不对的！”黛西认为，这个学生的事只是一个极端个案。“这篇很有煽动性的文章，让美国人对中国学生有了一种偏见，或者说刻板印象。”

黛西读大学时，曾修过3个学期的汉语。2008年至2010年，她到过中国，在上海、昆明、广州住了一阵子。在她看来，大多数中国人并不是那么有钱，也不是那种活法。她想知道，来俄大读本科的中国学生，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状态是什么样子。

“我来这所大学，是因为这里有我很想读的专业。我特别想知道，这些中国学生，不远万里地跑到一个美国小镇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多是在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长大的孩子，能喜欢待在这么小的地方吗？来之前，他们知道这个地方、了解这所学校吗？有过什么期待吗？”

纪实摄影是黛西的专业所长，她想给中国学生拍片，采访报道他们在美国大学里的真实生活，以纠正部分美国人的偏见。黛西从2011年春天开始，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集中拍摄。拍摄结束后，她跟这些中国留学生保持着联系，夏天在中国旅行时，还跟其中一个学生的家人见面吃饭。

在校园里，每遇见一个中国学生，黛西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告诉人家，自己是个记者，也在这所学校读书，打算拍有关中国留学生的专题照片，作品会刊登在学校摄影项目的网站上，“希望能跟你聊聊”。

有一天，黛西去学校的暗房洗照片，碰见一对中国学生。女的正忙着冲照片，男的站在一旁等待。她凑过去，跟男生搭讪，问人家叫啥名字，又说起自己拍片的事。“我希望采访你，你乐意吗？”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压根儿就没听懂她讲的英语，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个男生只是拘束地站着，过了好久才给出回复。

这么着，黛西在暗房里结交上了泡泡和她的男友安迪。泡泡是学校中国同学联谊会的召集人，负责组织聚会，像新年联欢会啥的。熟悉后，黛西发现安迪在中国人的圈子里，完全是一个自信、聪明和善于交际的人。这对恋人在校内的中国学生社团里都很活跃。

“那个时候，差不多每隔一天，我就会去找泡泡和安迪。大概一周4天，我都泡在中国人堆儿里。只要他们让我跟着一起去的地方，我都会去。泡泡和安迪是我最熟悉、最要好的中国朋友了，他们带我进入了中国学生的圈子。”

▌他们就像生活在中国和美国这两个世界的夹缝间

“美国，最早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像纽约和洛杉矶那样的大城市，而当我来到俄亥俄，发现完全不一样。”泡泡这样告诉黛西。

还有不少人跟她说，来了以后才知道，俄亥俄大学跟俄亥俄州立大学是两回事儿。俄亥俄州立大学，位于州府所在地，在全美排名50位左右，是所名校；而俄亥俄大学，不仅排在百名以外，还是在这么小的一个镇子上。

至于来美国前有啥期待，黛西采访到的大部分中国学生回答是：没什么期待，也不知道该有啥期待。但他们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期待什么，那就是不希望在美国的校园里，遇见这么多中国同学。虽说人在美国，但自己跟老乡待的时间，比跟美国人待的时间还长；说的汉语，比说的英语还多；明明是在美国上大学，但一块上课的几乎全是中国人。

只有一个女孩，告诉黛西自己有过热切的期待。女孩的英文名叫克莱拉，来自中国西北部，为获得申请和签证的帮助, 她家付了2.5万元人民币的中介费。黛西见着克莱拉时, 她刚到俄大不足一个月。那天，她正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在看迪斯尼电影。

克莱拉曾期盼自己能有一位美国室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美国室友一直没有出现。宿舍里，只住着克莱拉一个人，每天下课回来，她都要面对一张空空的床板。

▌中国学生向黛西抱怨，说被有些“没良心的”中介忽悠了。

有些中介的人告诉他们说美国top30名校留学，到美国后，只需要读3个月的语言，就可以上专业课了。但到了俄大后，因为英语水平低，尤其是听力和口语太差，几乎所有的中国学生，都需要读英语强化班（OPIE），它相当于正式开始专业学习前的预备课程。

学校根据学生首次托福考试的成绩，将他们分为7个等级，分别安排到对应等级的语言班上课。“这意味着，在真正开始大学学习前，他们不得不先在这个语言班里下点功夫。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三年，才能通过这个强化班的重重关卡，不少英语‘困难户’就此诞生。”黛西介绍说。

虽然学的是英语培训之类的基础课，但交的却是等价于大学本科的学费，每学期6.5万元人民币。而且强化班的课程并不能为他们赢得学分，在这里一年读下来，一个学分都换不到。

“一方面是中介提供了误导性的信息，另一方面，学校在录取上降低了标准。”黛西这么分析道。

英语强化班占用了许多教室。比如，在篮球馆的地下室，一扇玻璃门上用胶带粘了一张纸，上面用大字印着“OPIE”。

“弯曲幽暗的走廊，串起了一排教室，教授们在这些教室里对学生进行期中测评。一间又一间教室里, 学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和教授争论着，竭力让自己获得通过这一级语言班以进入下一级的资格。然后，他们再穿过这洞穴般的走廊，走回到位于校园另一侧的宿舍。”黛西描述道。

黛西发现，在一个班里，坐着12人, 清一色的中国学生。教师特意要求他们隔开坐, 以防止上课时说英语以外的语言。教室墙上有脏兮兮的黑板、地图以及五颜六色的语法提示。在学生的作业本上，其中有一题问：“美国年轻人，去酒吧的一个主要目的是什么？”下边用工整的笔迹答道：“找到一个女孩，坠入爱河。”

在这种英语班上课的学生，每天在图书馆、宿舍和课堂之间三点一线地周旋着。“他们花大把时间完成无数个小时的在线听力练习，编排那些情节琐碎、且跟自己的现实生活毫无瓜葛的短剧，来阐释美国文化。其中一个短剧，讲的是老公买了玫瑰花，讨好怒气冲冲的老婆；另一个，是讲一家人如何欢度暑假。”

因为中国学生喜欢待在一起，加上语言障碍，他们真正接触美国生活的渠道, 可谓少之又少。虽然人在美国，却仍是在通过教材，了解着美国文化。

“他们在强化班上课，就像生活在中国和美国这两个世界的夹缝间。”黛西试着总结说。

泡泡还好，她的口语不错，通过语言考试后已正式开始学习专业。尽管身边有了很多美国同学，但她依然觉得交流困难，“有些美式笑话，我根本听不懂，就只能跟着笑。”

俄亥俄大学的校园很漂亮，是标准的美国大学校园。中国学生初来乍到时，都挺兴奋的。但是，当他们在英语强化班待上一年半载后，普遍有种挫败感。

“我想在真正的大学课堂里学习，过上更地道的美式校园生活。但我只是看着美国学生走过、路过，在食堂一起吃饭，我无法体验到那种生活。”克莱拉说。

“天天学着一模一样的东西，看不到希望和尽头。”一个在英语强化班待了一年半、5次托福考试均告失败的男生说。

黛西感觉，他们好像被这门课给卡住了。

▌他们聚在一起，抽中国烟，说汉语，聊英语课、聊作业、聊家乡

在采访英语强化班负责人时，黛西第一次听说了“中国城”。

“他告诉我，中国学生最集中的一个地方，是‘中国城’，他们同住在那一幢楼里。当时我吓了一跳，完全不能相信，因为我觉得这事太奇怪了。你知道，当我到国外读书的时候，我可不想跟一帮美国人住在一起。这样做，对很多事情都没好处。比如，你就没办法接触语言，我的报道里有一句引语，就是说‘这不是学习语言最理想的状态’。”

她决定一个人，去“中国城”亲眼看一看。

“中国城”的正式名称叫做斯科特楼，它实际上是俄大的一栋留学生宿舍楼，因为住的中国学生太多，被人称为“中国城”。虽然现在中国学生已被分散到了其他宿舍楼，但去年的时候，这里共住了215名学生，其中180个是中国人。

“中国城”的入口是一座红砖砌成的拱廊，上头挂着灯笼。顺着这些灯笼走下去，就到了一座露天的院子。院子里有片草坪，还种着樱桃树，中央由4只木制长凳围成了一个圈。

环绕着院子的这栋宿舍楼，十分雅致，一共有4层。一层是教室，上面3层是学生宿舍。夜晚，一排排白色的窗框里，射出温暖的金色灯光，整栋建筑，像一个镂空的立方体。走廊里，可以看到一扇扇门上，用汉字做的装饰。

黛西一个人在楼道里晃，碰上了宿舍管理员。在交谈中，她得知，当天晚上，这里要举办专为中国留学生准备的迪斯尼主题派对。

为了丰富中国学生的社交生活，不让他们长时间待在宿舍里，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精心组织了很多活动，有迪士尼卡通主题电影晚会，也有在当地年轻人里很流行的化妆舞会。

在一次化妆舞会开始前，宿舍管理员打扮成白雪公主的样子，挨个敲宿舍门，邀请中国学生参加派对舞会。

舞会上，黑白金三色的气球，被用胶带粘在墙上，以遮住原本严肃单调的建筑风格。“女士们穿着修长的露肩礼服, 缀满水钻的细高跟鞋, 在脏兮兮的灰色地毯上蹒跚挪步。男士们则穿着不合体的西装，从裤腿可以看出明显大一号。安迪戴了个灰色领结，正和泡泡吵架。克莱拉没来，宅在屋子里。”黛西回忆她当时看到的场景。

舞会办得似乎并不很成功。“红黄相间的灯光，映照着面具下害羞的脸。多数中国学生，只是待在圆形舞厅边上的阴影里，三五成群，打趣闲聊，只是随着音乐的律动，微微弯一下膝盖。各种甜腻的亚洲风格流行曲，循环播放了一夜。”

黛西的许多照片，都是在“中国城”里拍摄的。她还在英文报道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在“中国城”看到的一个个场景。

每到日暮时分，“中国城”楼顶上就会点亮射灯，刹那间，这个散落着烟头的院子，沐浴在蓝色的光线之中。

一些人站在院子中央的小广场上，聚在一起抽烟。他们说的都是汉语，在聊英语课、聊作业、聊家乡。黛西凑过去跟他们说汉语。“他们对我很感兴趣，觉得我很有意思，觉得一个试图说汉语的美国人很好玩。”

比尔和6个朋友一起坐在长凳上, 抽着中国烟, 讲着各种荤素段子。他们都抱怨在这儿生活的无聊。比尔已经来了5个月，几乎没有美国朋友，只和中国人交往。课余，他要么在聚会厅里玩游戏，要么在体育中心打篮球。他的英语口语很差，看到自己上强化班的漫漫长路，心情黯淡。当时，他在考虑夏天回中国，突击准备托福考试。

克莱拉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出她的宿舍。室内，那张属于美国室友的床，依旧空着。她沿着走廊，走过一扇扇紧闭的门，到了聚会厅。她和两个新来的同学用中文聊天，看过了迪士尼动画片《大力士》，在迪士尼主题的涂色本上，用蜡笔画了一会儿画后，克莱拉便又回到空荡荡的房间。

另一间屋里，一群中国学生正在用电饭锅煮面条。面条里只放了葱和酱油，然后他们用筷子吃。因为宿舍内禁止做饭，所以他们用塑料袋罩住烟雾探测器，以防触发警报被抓。

黛西在报道中评价道：“这里几乎处处弥散着彻头彻尾、坚不可摧的中国‘特色’。”

这种“特色”可不止是食物。凌晨两点，在“中国城”3层的学生休息室，4个18岁的学生正在打麻将。摸牌出牌之间，这些年轻的中国女孩互相逗趣、闲谈。

“我胡了！”一个叼着香烟的女孩喊道。随后，她推倒面前的14张牌，向大家展示。4人开始洗牌，“哗哗”声代表着新一轮牌局的开始。

▌“删除麻将照片，快点删除麻将照片！”

英文图文报道完成后，黛西将这些作品发到学校网站，刊登在一个叫做“我们的梦想是不同的”的摄影项目里。她特意给照片里拍到的中国学生发了信息，并告知了英文报道链接。可黛西没得到什么反馈和回应，“只有其中很少的人，见面被我问起的时候跟我说：嘿，照片不错，看着挺酷的！”

2012年春天，网易的编辑跟黛西联系，说想发她拍的图片。黛西给他们传了40幅。后来上网的照片，是由编辑选定的。黛西还在期待中国编辑通知她中文报道发布的时间，却一直没等来。报道在中国已经发表了，她还不知道。

第一个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是打来电话的泡泡。那时候是晚上九十点钟，黛西在自己房间里，正准备泡一杯热茶。“她第一句话就问我：黛西，你是不是把你的照片，发给了一个中国的网站？我回答她，对啊！然后，她在电话里拉着长音，缓慢地说：好——吧——”

泡泡打电话的主要目的是警告。她告诉黛西，现有有些中国学生很不开心，他们想要找你，跟你聊一聊。黛西说，好啊，你可以把我的电话给他们，我很愿意跟任何一个想找我的人，聊一聊这件事。

放下电话后，黛西开始上网搜索这篇报道。紧接着，她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一直到第二天凌晨4点钟。“那天晚上，我差不多接了50多个电话。有些是同一个人，翻来覆去地打给我。他们显得很烦躁，很气愤。虽然第二天我还要上课，人已经累趴下了，但我还是想跟他们解释清楚，我觉得需要有一个沟通的过程。”

有个男生给黛西打来电话，上来就问：你家在哪里？地址是在哪里？我现在要去你住的地方找你！黛西回答说：不，今天太晚了，如果你想见我，我明天可以去找你。

讲了半天，男生还是很气愤，他对黛西叫道：“你等着，我会去告你，让你坐牢！”

“我感觉，他们把这件事看得过于严重，夸张了，说了很多偏激的话。他们说这件事毁坏了俄亥俄大学的声誉，他们的文凭，现在一文不值了，以后会找不到工作。”黛西说。

整件事情中，最让她感到难受的部分是关于安迪。

安迪也打来了电话，他也很不高兴，因为他的爸妈看了照片后非常生气。黛西跟安迪见面时，他正好接到父母的电话。“电话的主要内容是，要求安迪找我，要我把报道撤下来。”

几乎每一个给黛西打电话的人，都要求她把照片撤下来，把整套新闻图片都撤下来，但是黛西拒绝了。“我跟每一个人解释原因，告诉他们，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很想发表这个报道。”

直到现在，黛西依旧困惑：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跟她提及打麻将那幅照片？大家对这张照片，为什么那么反感？“每个人都在说，麻将照片，麻将照片，麻将照片。每个人都跟我吵：删除麻将照片，快点删除麻将照片！”

在照片里打麻将的女孩，也给黛西打来电话。第一天打了6次，第二天又打了4回。“她说我根本没有权利使用这张照片，这是她的照片。她叫我把照片从网上全部撤下来。我直接跟她说：没门！”

黛西发现，在图片版权观念上，他们之间是有差异的。“在这里，如果我给某人拍了照片，这张照片是属于我的，属于摄影师的。但是，在他们的概念里，似乎照片应该属于被拍的人。”

于是，很多人又把电话打给泡泡，因为知道她跟黛西的关系最好。“我觉得泡泡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大家都要她来说服我删除照片，最后我就同意了。”

事后，黛西却感到后悔。

“我觉得这是一个错误，我不应该删除这张照片。因为，此后每个人，都希望我把他们的照片删除，我不应该妥协才对。而且在一组照片中，删除一张也不会改变主题，但当时我妥协了。”

▌他们在渐渐改变，变得独立起来，想依靠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活

现在，让黛西郁闷的是，她从没料到，这件事成为这样的局面。本来她以为，报道在中国发表后，还会像上次英文报道发表一样美国留学生网，那些中国学生会对她说：不错不错，照片挺好看的。但事实上，大部分人表现得很沮丧。

最初几天，黛西接的电话最多，她的手机通讯录里，新加了好多中国留学生的号码。“后来，电话一天比一天少，他们似乎慢慢冷静下来了。”

那个麻将女孩打过多次电话后，渐渐也不打了。“我觉得已经跟她把事情讲清楚了，最后她对我说：谢谢你跟我交流。”

她在跟中国学生通话时，试图解释的是：我为什么觉得这件事情非常有意义，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好处是什么。“但我当时的感觉是，当一个人很生气的时候，他就是想要发泄，想把一些话说出来。所以，很多时候，我只能静静地听他们说。”

让中国学生不满的是，他们觉得编辑选用的照片，多是“负面”的。可在黛西看来，像看视频电影，跟朋友聚在一起做饭，一块玩玩游戏之类的事情，算不上是负面的。“如果我上了视频网站，我的父母就不会不高兴啊。”她还说，虽然自己很投入地学习中国文化，还在中国生活过，但中国人的好多想法，仍让她琢磨不透，难以理解。

“可能是文化差异吧。”她这么归结道。

在她眼里，这些中国学生，已经算是很爱学习的了。“俄亥俄大学的学生，爱玩是出了名的，以开狂野派对著称。学生的交际场所，主要是在酒吧。跟那些天天泡吧的美国学生比，这里的中国学生好很多。他们很少出门，很少喝酒，聚会时，无非打打小牌、玩玩游戏、煮煮面条而已。可他们的父母，还会那么生气。”

“他们打麻将，也不是没日没夜地玩，只是在周末才打，而且也不赌钱。”黛西像是在替这些中国学生辩白：他们才十八九岁，突然间，被抛到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人很难适应，会令他们“文化休克”美国留学生网，一个美国女孩镜头下的中国留学生，会倍感孤独。他们想家，想念家里好吃的东西。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国内并不打麻将，但是现在他们需要这些“中国的东西”，他们聚在一起，玩中国游戏，上中国网站，做家乡饭吃，会令他们心里好受一些。

“一些中国学生，在这里每天就是学习，没有其他想法。但我们不同，我们有很多未来的计划。”黛西说，从小父母就鼓励她做一个独立的人，自己做事，自己承担。

18岁上大学时，她最大的期待是自己的大学生活能与众不同，希望自己尽快长大，更加独立。19岁时，她独自坐上长途大巴，游遍美国南部。大三时，她去了智利的圣地亚哥，学拉美政治和西班牙语。后来去中国，行前她一个中国人都不认识。

刚上大学时，黛西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将来要做什么。她先是读社会学，又选修了哲学、英语、政治等许多门课“做实验”，看看自己到底对什么有兴趣。直到上了大三，才发现自己热爱新闻，喜欢与人聊天，想知道别人的故事。于是，她决定从事新闻摄影。

在昆明，黛西住在郊外一个小区里，周围都是中国人。她每天骑着自行车四处溜达，给街上遇到的人拍照。去大理和中甸旅行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时光穿梭机送到了另一个时代。在广州，她待了6个月，在黑人社区生活、拍片。她有两部作品，在今年的美国大学生摄影年赛中获奖。

“4年大学，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自己的热情所在。”她说。

对那些正在俄大上本科的中国同学，黛西更多的是寄予同情。

“到了美国，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改变。一方面，他们受到中国那里、家庭那里来的压力和期待，被迫接受家长所做的种种安排；另一方面，他们人到了这里，处在美国大学自由开放的环境下，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他们在渐渐改变，有了想做自己的愿望，变得独立起来，想依靠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活。”

黛西表示，不满意网易编辑为她的报道所起的标题：“失落的留学梦”。

“那不是我要表达的主题。我的英文报道的题目叫做‘not here or there’（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我想表达的，是一种被困在两种不同文化之间的感觉。”

“我为他们拍照片时，关系曾是那么亲近。但是现在，我觉得要给他们一些时间，让这场风暴慢慢过去。”黛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