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和时差叫一切都乱了套。
文|陈明辉
编辑|金赫
来源|谷雨实验室-腾讯新闻(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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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是在半夜上课,动物也被吵得睡不着觉。有一次,狗干脆爬上书桌,凑到电脑摄像头前,狗的大头占据了屏幕,全班人都知道了。
刚刚到来的开学季,对于这些无法出国的留学生来说,是由一个个疲惫的夜晚和一个个混乱的白天组成的。在网课上,“我带着晚上九点的疲惫,屏幕那边是早上九点刚醒的疲惫,大家都托着下巴,很少人发言”。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国——我说的不是那些费尽心思拼凑周末、调休和年假,为了在东南亚的沙滩上多躺一天,或者在米兰多看一个展的都市白领。对于一些十七八岁的年轻学生来说,在他们不长的人生里,有四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的时间,都花费在申请国际知名高校本科这个清晰的目标上。如今,他们拿到了理想offer,却由于疫情、签证和旅行限制,被留在了家里。
刚刚到来的开学季,对于这些无法出国的留学生来说,是由一个个疲惫的夜晚和一个个混乱的白天组成的。他们只能上网课,和几千公里外长着一头金色长发和高高鼻梁的同学一起,把自己绑在纽约的时间、芝加哥的时间和加州的时间上。距离和时差叫一切都乱了套。哪怕那些大学课堂上最简单的事情美国留学生网,被绑在美国网课上的中国留学生,一个介绍,一个提问,一个互动,现在都困难重重了。
我见到他们中的一些,谈起开学这一个月的感受,累、焦虑,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一位上网课的留学生在午夜时分发朋友圈,“早安,一天开始了”,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又发了条朋友圈,“下课了,准备睡觉,晚安”。
2020年9月的一天,清晨五时三十九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位熬了一宿没睡的留学生在社交媒体打出一行句子,“ the city with a funk and soul(光亮穿过这座城市,带着一丝恐惧和灵魂)”。
在上网课的留学生中间,时间开始变得模糊和失焦。长久过纽约的时间,让身在北京的若羲很容易惊醒。不管第二天是北京时间晚九的课还是早七的课,她总是在凌晨五点多自己醒来,老是睡不踏实。而要上早课的时间,她会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烤几片面包当早餐,然后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强迫自己醒神。
若羲是美国排名第一的艺术与设计学院帕森斯设计学院 ( of )的大一新生,刚刚满18岁。我见到她的时候已是深夜。为了将上课对父母的影响降到最低,她把网课搬到楼下的咖啡馆。
艺术课网课©若羲
同龄人中,她是那种“likes in her way”的女孩,但现在她不再分得出多余的精力来思考今天穿什么——腰部拴着一根带铆钉皮革腰带的古典修身旗袍,大腿处被撕掉一圈儿的宽松运动裤,被简单的白T恤和高高扎起的马尾代替了。
网课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叫人猝不及防。老师的音画总是不同步,当她的手从右边挥到左边时,画面卡了好几次,她的嘴边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这节课开始前,老师刚刚开了十一个小时的车,从一个州到另一个州,她说,上课期间如果身后有人走过,那是她的室友,请大家不要见怪。
有时候,回答问题是需要喊的。ZOOM——在美国大学普遍使用的一款多人在线视频app,若羲花费了很久才登入。她冲着耳机听筒说:“我来自中国的北方,现在晚上十点半。”重复了三遍,最后一次不得不提高分贝。
一位同学不停地退出和进入课堂界面。另一个同学的发言中,很难听清楚一个连贯的英文句子。电脑屏幕上,还有一个小窗口始终只显示姓名,没有学生进入,有人给老师带话,“他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
老师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关于空间的概念,他们现在也开始感到奇怪和陌生了。网课上,老师和同学使用的距离是不一样的。老师会讲到纽约当地的一些东西,比如提到课本里面的某个艺术家,“住在纽约的皇后区,走10分钟就到了”。若羲无法理解“皇后区”意味着什么。在几千公里的尺度上,10分钟的距离也失去了意义。
选择学校时,在芝加哥和纽约的学校之间,若羲犹豫了很长时间。她在网上搜到很多留学生的vlog,第50多个的时候,她看到纽约有一个叫SoHo的购物区(South of ),一下子被那里迷住了。那有很多买手店,还有设计师品牌的店,有很多“穿得奇奇怪怪”的人。她想象着,自己也可以“穿得奇奇怪怪”的去玩了。她对纽约的期待,很大程度上是由那些店铺和街道构成的。
纽约街景©视觉中国
出国读书的理由有很多,开阔的视野、更好的前途、不同的文化……但是往往还有一些更细微但也同样重要的理由。比如,一个叫刘孟卓的女孩——她也是本科留美新生的一员。今年九月,她本该入读卡拉玛祖文理学院( )。这所学校位于美国北部的密歇根州,是她仔细挑选过的“有冬天的城市”,还有她想要加入的女子足球队。
还是在高中的时候,她就是足球队的一员,那是个“特别烂”的球队。但是无论球队的水平怎么样,她都不在乎,她就是想踢足球。在决定去美国留学时,她特别看了一眼学校有没有女子足球。现在,尽管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办出国的签证,最终却只能留在国内。
Grace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大学生活。她是西北大学的经济系新生。学校临近芝加哥。她在心里盘算过很多次,想到要去逛逛这座美国第三大城市的主城区,去看看著名的美术馆。学校在密歇根湖边,景色特别地美。开学后,她还要在那的沙滩上,跟新认识的同学一起学习、野餐。同学们来自世界各大洲,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文化,他们互相交谈。她还早早地买好了装饰新宿舍的物品,跟另外两个小伙伴约好,到时候大家买同一班飞机票一起去。
什么都准备好了,但是,“突然所有人都过不去了,太突然了”。对于这些最新的变化,留学生们缺乏准备。一开始,他们以为疫情只是一阵子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但后来,这件事情覆盖了一整个学期。
开学的时间是中国半夜十二时,Grace一点都不困,她神志清醒地坐到电脑前,看到无人机航拍的直播:美国同学们敲着鼓、吹喇叭,从学校标志性的拱门下穿过。这时,她在北京的家里,捧着碗毛血旺外卖,心潮澎湃。
Grace总是在半夜上课,她的房间养了一只狗和一只兔子,动物们被她吵得睡不着觉。有一次,狗干脆爬上书桌,凑到Grace的电脑摄像头前,“狗的大头占据了我的屏幕,全班人都知道我了。”
美国的学校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发送邮件。通过邮件,它努力维系着这唯一且并不强壮的关系。有时候是隔几天,有时候是一天好几封,中国学生的邮箱里充斥着美国学校发来的邮件,里面可能是对某个即将到来的假期详加说明,也可能是提前告知院系活动——若羲收到过一个party邀请,但她并没有参加,“对着镜头party,无聊”,她希望疫情快点结束,在真实的校园里认识同学。
线上的一摊事儿也难以激起她的兴趣。之前的新生破冰日(),学校组织了三四个小活动,她只参加了一个。再往前的开学典礼,她干脆直接缺席了。
9月22日,一名大三校友去世,校方在邮件里回忆了他生前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光后,列出了教堂告别式直播的链接,欢迎大家加入,送他最后一程。但对于还没有机会在线下认识新同学的人来说,他们没办法悼念一个陌生人。
另一位大一新生,连有没有开学典礼都想不起来。她想了半天说,“我收到过一个带视频的邮件,但视频缓冲不出来,我就删掉了”,她对此并不在意。
为了让中国的留学生不感到被学校遗忘了,一些美国高校与中国的高校合作,作为短期的过渡,希望自己的学生在中国的大学内学习。美国康奈尔大学跟清华大学的合作,允许学生在上康奈尔的网课之余,在清华再修6个可转换的学分,吃饭和住宿也在清华校园内。
大二学生朱成林住在清华大学双清公寓,这栋宿舍楼通常只对留学生和男博士开放住宿申请,康奈尔的学生这次被归到了留学生一类,享受双人间和独立卫浴。
但朱成林只修了3个清华的学分,其余的课程还是上康奈尔的网课。即使拥有了还不错的学习环境,朱成林依然逃不掉时差和距离带来的困扰。
她最早的课开始于北京时间晚上九时美国top30名校留学,最晚的课在凌晨两时四十分结束。当她打开电脑摄像头准备开始一天的课程时,康奈尔所在的美国东部才早上九时,“我带着晚上九点的疲惫,屏幕那边是早上九点刚醒的疲惫,大家都托着下巴,很少人发言”。
可能是熬夜的原因,朱成林刚上网课的前几周开始疯狂掉头发,“我用手摸一遍就要掉三四根,头发还突然开始打结,我吓坏了,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她在淘宝上买了两顶帽子,还一度打算去医院看病。
网课里的老师(左)和同学们(右)©朱成林
美国的老师们想办法给亚洲的学生更多便利。朱成林有一门课是生物医学工程,一共30个学生,其中亚裔有3人,老师主动在亚洲时间友好的时间段增加了一个小时答疑,而有机化学课老师的解决办法是:亚洲学生可以预约一对一的灵活时间来问问题。还有一部分课程,老师讲课时录制了屏幕,便于有时差的学生自己选择时间学习。
亲戚朋友问起朱成林,你去清华了呀,她往往要跟他们解释一通,“其实我也不是来清华了,因为我就在这儿上一门课”。康奈尔的课业压力并没有因为网络和时差减小半分,她很难再分出精力来参与清华的社团和认识新朋友,“挺遗憾的,觉得来清华白来了”。
一些辗转多地,成功飞到美国上学的故事在留学生圈子中流传着。有机构组织学生到东南亚的国家办签证。双边隔离,加上等待面签预约,来回花费的时间一个月起,“有人签到了”、“有人从第三国飞去南美、再入境美国成功了”,这是些令人振奋的消息。“但他们也劝说,能不折腾就不折腾吧,折腾完挺累的”,一个母亲对我说。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预约签证就成了刘孟卓生活里的头等大事。“早上一睁眼,刷完牙,我就坐在电脑前查签证的网站开放没,睡觉前又再看一遍,每天都在重复”。
一次次的失败,然后又一次次的尝试。刘孟卓想学的生物专业需要大量实验操作,网课远远满足不了,本来三小时的课程,被压缩到了不到两个小时,实验步骤被略过,老师直接给数据,然后讲如何操作数据和写论文,“课程缺失了很大一部分”。
最初的那段时间,她养成了早晚刷美国使馆网站的习惯。有一天中午,她正在外面吃饭,突然收到朋友的消息,“广州领事馆开放了”。她站起来把碗一放,拔腿就往家跑,路上把脚崴了,忍着痛一路跑回去开电脑,结果还是没约上,“很难受,很难受,很失望”。
她在网上找了一家代理公司帮忙约签证,成功约到8月面签的时候,刘孟卓算了算“还能赶上9月开学呢”,随即松了一口气,结果临到头又收到一封邮件,和前两次的内容一模一样,“由于疫情原因,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只限制很少的工作人员的数量,仅维持日常工作,加快加急等签证业务都无法办理”。好不容易预约上的签证,第三次又被取消了,“我的内心爆炸了,太难过了,感觉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对。”
开朗热情的刘孟卓至今只在大学交到了一个朋友,跟她同是东北老乡的中国同学,比她大两届。她当时花了大量时间收集资料、仔细甄别才选中的学校足球队,在能够拿到签证、到达美国之前,也没有机会加入了。
美国留学生政策的变化,也让不少家庭感到忧虑。家长们不知道应该相信哪种说法:美国政府一会儿说从6月1日起,中国学生和研究人员将被限制入境,一会儿又说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美国的高校和政府也在反复较劲。2020年7月8日,以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为首的多所美国大学起诉政府,确保留学生能够继续学业,随后180多个美国高校表示了支持。这种不确定的氛围,笼罩着40万留美中国学生的家庭。
一个留美新生的母亲告诉我,这种忧虑主要是因为看不清大的方向。他们突然意识到,那个稳定的、可以预期的世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更多的家庭还是选择继续观望,有的学校通知下学期可以返校了,有的还在继续等待。一所大学在八月底的时候还在发送新生入学须知的邮件,九月初就突然通知学校关闭,全部改为线上教学,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准确预料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若羲最近告诉妈妈,如果下学期还是网课美国留学生网,她希望defer(推迟)一年,但对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很茫然。
在这个特别的年份,一些留学生重新思考了自己的选择。一名获得西雅图华盛顿大学计算机专业offer的新生,决定放弃入学,明年转专业申请音乐学院;一名开学即将大二的罗德岛设计学院学生,选择休学一年,回国创业开工作室;一名剑桥大学大三的学生原本计划到加拿大实习,现在他留在中国,跟随某位一流的经济学家当助理。
还有人表现出了远超这个年龄的成熟。北京东二环建国门附近的共享办公空间,一群脖子上挂着工牌的上班人群里,有几个稍显稚嫩的脸庞晃动。这是一个名叫的非营利自习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聚集了三四十名无法出国的留学生。
我在这遇到了毕业于北京十一学校的。他今年18岁,是那种会开口谈“苏格拉底、笛卡尔、拉普拉斯”的年轻人。在被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应用数学专业录取后,由于不想上网课,他递交了休学一年的申请。随后,他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和朋友一路旅行到云南,再到云南和西藏边界的明永冰川。
这段时间,他“深刻地理解了一件事”:缺乏跟人交流的话,会让自己变得闭塞,英语口语也会下降。他想到可以创立一个社群,给无法出国的留学生提供一个有学习氛围的地方。这后来成为、Grace和三位美国大学本科新生的创业项目。
参与创业,也让Grace成长了不少。这件事的难度超出了想象,他们要去找场地,组织报名和接待来参观的人。每一步都会面临新的问题。她会碰到各种各样的矛盾。Grace觉得,自己有时很疲惫,但会挺过来。她把这个经历当成一次锻炼。
一个周六,留学生们在那搞了披萨派对。在场的同学一起坐下来,“吃披萨聊聊天,大家想想做什么,以后有什么人生理想,互相聊一聊。”之后,他们玩了德州扑克,那是一种策略游戏,“好像玩得挺嗨的”。
有一个类似写作导师的同学也在这里。在Grace的世界里,那是她见过“写东西写得最优美,对文字特别擅长的同学”。他来这边,如果大家有学校里要写的论文,或者是自己写的东西,都可以拿给他看,然后他帮忙修改一下,或者提一些意见。
Grace参加了一次创意写作的分享课。他们读了一篇著名的短篇小说,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的《 》。那是英文写作的一个经典例子,导师分享后,大家一起讨论:这里面特别出彩的语言在哪里,它的主题是通过什么来体现的,还有什么样的象征手法。最后,导师鼓励他们回去仿照这个来写一篇。我遇到Grace的时候,她正在写她的那篇。
也喜欢分享。9月17日下午,我在这个自习室赶上了一次他组织的(研讨会)。试图向同学们解释一个理论,他举了化学的勒夏特列原理、物理的楞次定律,还有生物里的正面和负面循环反馈——
“我想说明一个什么事,就比如说生物、社会这些东西。比如说一个社会,它有一套自己稳定的机制,那它这稳定机制就是我们人刻意去营造出来的吗?大家想想这个问题。或者说,我们生物它有这套稳定机制,是因为我们的细胞刻意地去设计了一套这样的机制让我们活下去吗?”
自习室里的©陈明辉
在这次讨论会上,他遭遇了挑战。一个叫韩雨果的女孩盘腿坐在桌上聆听,有时候站起来走来走去,时不时与他争论两句:“你确定生物有稳定的机制吗?”、“从你的逻辑层面来说,这算一个逻辑谬误。”
他们在尝试消化对方的思想。结果可能不是重要的,韩雨果鼓励他继续讲,“你试着讲吧,用你的理解讲。”
韩雨果毕业于人大附中,被乔布斯的母校里德学院录取。如果没有疫情,这个月,他们本该分别前往美国东西海岸开启自己的大学生活。现在,他们每周会花费一些时间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看书、讨论、自习,这种状态还将持续好几个月——他们都把大一推迟到了明年秋季。
一年的时间是漫长的,为了不让自己荒废,韩雨果是最早来的一批自习者。她不想在家学习。猫咪成了她学习的最大阻力,因为它“特别黏人,特别可爱,特别漂亮,每当我看书的时候它都会趴在我书上。”
延迟出国是她和妈妈共同作出的决定,“她看到我这个大活人一年在家闲着没事干,她心里也焦虑”。妈妈会假装出不介意的样子。有时,她会抱怨韩雨果不会做饭,上厕所太久。当她晚上想看书的时候,妈妈会对她说,“没事,你看你的书,但是我觉得你的灯光太亮了,”然后再过一个小时,她又说,“雨果,你要不睡个觉吧。”
为了避免矛盾,韩雨果开始尝试着减少在家的时间,她常常在自习室待到午夜才回家,她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避难所。
她带了许多哲学书籍,放在自习室的公共图书角。看书累了的时候,她就到天台的躺椅上透透气。有时候会睡一个小时,起来的时候,她就看那个天,“哇塞,看那蔚蓝的天,胖乎乎的云,国贸在我右边儿,有时候看到飞机从左边飞过来,我就想,等它飞过国贸了,我就继续回去看书,然而它飞得太慢了,我等不及就走了,接着看书去了。”
(姜浩对此文亦有帮助。)
美国的留学生,孙太一:美国为何此时对留学生下重手?
【文/ 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孙太一】
当地时间7月6日,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公布了今年秋天针对网络授课的规定,令在美的各国留学生一片哗然。
根据规定,如果相关留学生此刻在美国境外将拿不到签证,即使已经有未过期的签证也将过不了海关,无法抵达美国境内。而在美国境内的留学生,如果所在的学校准备将课程全部移至网上,则相关学生必须出境或转学到有线下授课的学校学习,以保留合法身份。仍然准备线下教学的学校的留学生,最多不能修超过一门三个学分的网课。而采取混合教学模式的学校的留学生,则可以修超过三个学分一个课时的课,不过学校必须办理相关资质手续以确认。这一系列针对留学生的组合拳让很多人猝不及防。
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官网通知截图
留学生的贡献,特朗普不放在眼里?
照理说,留学生是刺激美国经济的一个群体,他们支付学费又有吃喝开销,为所在学校和当地消费做出巨大贡献。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数据,仅2018年一年,国际学生就为美国的经济贡献了450亿美元。别看虽然仅仅占GDP总量的0.2%,但这些钱可能维系着相当多基层社区的繁荣。特朗普自己口口声声要缩小贸易逆差,有这么一群人带着钱来买美国的商品和服务,为什么反倒要对他们下手呢?
说到底,这不是一个纯经济问题,而是一个政治经济学问题。特朗普在乎钱美国藤校留学,但在乎钱的根本是在乎自己个人的成败得失。
这与特朗普要打贸易战是同样的逻辑:增加贸易壁垒对美国总体经济是不利的,因为在利益从消费者转移到一小部分被保护的生产者的过程中,会出现无谓损失( loss)。但特朗普在乎的不是美国总体的经济,而是“铁锈地带”的摇摆州能否将票投给自己,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功效。用贸易壁垒保护这些人的利益——哪怕牺牲整个美国经济的利益——换来这些人的支持,是特朗普2016年竞选成功的重要策略。现在2020年来了,同样的逻辑、同样的手法又回来了。
国际学生能带来经济利益不假,但特朗普要的是选票。2016年的成功经验给特朗普的启示是,不要去奢求什么民主党选民甚至中间选民能将票投给自己,取胜的关键是激活自己的基本盘,让足够多的“自己人”出来投票要比“转化对方阵营的人到自己这里来”更为现实、有效。那么当下如何才能最有效地激活自己的基本盘呢?一是继续通过排外,打出“文化正当性”的牌,二是通过促进复工,打出“经济正当性”的牌,最终得以实现选举人票足够的“政治与制度正当性”。
对国际学生下手很好地让特朗普融合了这三张牌,可谓一石三鸟。首先,宣布这样的消息有着明显的排外、反移民的信号——针对的是在美的外国人,本国的学生无需有任何的担忧。特朗普的基本盘里有相当一部分人仇外,他们认为在美国的外国人抢走了他们的饭碗,夺取了本应该属于他们的各种机会。这部分仇外的人自然乐见外国人被从美国赶走。
其次,对于“经济正当性”来说,时下最重要的是复工复产,从而能重振经济——否则2020大选年各种重要经济指标一落千丈对特朗普的选情十分不利。而学校恢复线下教学不仅是重要的生活回归正轨的信号,而且有着非常重要的实际意义。
一般而言,学校不复课对其他产业复工的阻碍最直接的影响是,学生们老待在家里,有些父母就觉得没法去上班。
当然,大学和中小学在这方面存在比较大的差异,但学校管理者们所做的决定会互相影响,这使得大学集体线上授课会给人“不安全”的印象,从而使中小学决策者也不敢擅自全面回归线下。
值得指出的是,此次声明针对的主体其实并非是一个个国际学生,而是他们所在的学校。也就是说,只要学校恢复线下教学(哪怕是混合式的),学校里包括国际学生在内的个体的弹性空间依然很大;但如果学校决定将课程改为网课美国的留学生,孙太一:美国为何此时对留学生下重手?,那即使有的国际学生想修线下课程也无能为力,必须立刻出境或转校。
所以,真正的效果与其说是给国际学生产生压力,不如说是直接对各学校开炮:如果你们不听我特朗普政府的迅速复工回归正轨,你们休想获得这些国际学生在财务上给你们带来的利益。所以说白了,这是通过国际学生这个群体在倒逼各学校的领导层听话。
第三,“政治与制度正当性”这张牌的效果就显而易见了。对国际学生的措施能最小程度地减少选票的流失,因为这些学生以及他们的家庭成员手里绝大多数是没有选票的。虽然特朗普的策略并非拉拢民主党人和中间选民,但能不得罪潜在可以团结到自己这边来的人自然最好。所以,拿国际学生开刷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这与前不久刚刚宣布的至少在接下来6个月禁止持有H1-B工作签证的外国人入境的政策异曲同工。
中国留学生怎么办?
当下在美的中国留学生目前状况如何呢?赴美留学人数最多的便是中国留学生这个群体,其总数已经接近40万人。中国留学生聚集的学校往往都有向留学生和访问学者提供专业服务的办公室。对于这样重大且有争议的政策,一旦付诸到实施层面,肯定会面临官司。中国留学生社区内部的互助和这些学校专业办公室潜在的帮助,使得当下的挑战并不一定直接且明晰。
尤其是回国机票十分有限,留学生们也不想一路冒着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给祖国添乱,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多的已经在美国的留学生暂时可能会选择观望。
相关学校的领导层在受到这样的政策压力之后,自然会更倾向于“混合式”教学,而非“纯线上”。就在政策被宣布不久,哈佛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已经修改了之前“纯线上”的计划,而更多本打算“纯线上”教学的学校,可能会纷纷效仿,以保护国际学生和他们给学校及社区带来的利益。所以,成功开学而不被立刻遣返应该是中国留学生们可以期待的大概率事件。
但值得警惕的是美国的留学生,根据美国到目前为止对新冠疫情的应对以及民众的行为来判断,疫情将很难在几周时间内被控制住,甚至还有急剧恶化的可能性。很多选择非“纯线上”教学的学校在开学之后如果受到疫情的严重影响(比如病毒在校园大规模传开或者教授们倒下一大片),我们应该也不会惊讶,届时它们有可能不得不将所有课程转移到网上。
而这将直接触发相关的条款,使得这些学校的国际学生不再有合法身份,必须立刻离开美国。学校当然可能到那时利用一些规则的漏洞——比如只给国际学生们开一节线下课程,或采取保留线下“独立研究”( study)的方式以保证“混合式”的分类,做到既规避新冠风险又保护国际学生。
但因为这涉及到资质的审核,以及临近选举的特朗普政府可能会变本加厉颁布新的相关条例(据说针对中国留学生的一个单独的政策正在酝酿之中),所以对中国在美的留学生们来说,2020年的下半年可能比上半年更为凶险,且充满变数和挑战。
美国的留学生,在美读书,万一挂科咋补救
【环球时报驻美国特约记者 田秋】留学生在海外读书面临很多挑战,难免有成绩不如人意的时候。中国学生在美留学造成挂科的原因有很多,有一些是因为学生的态度不够认真,也有一些情况是因不熟悉美国高校的要求或者语言文化的隔阂造成的。因此,如何避免挂科,以及在挂科之后如何及时止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首先,学生在日常的学习中,明确每一门课程的要求至关重要,这与在国内学习的情况并无不同。但在美国高校上一门课程,总分往往包括考勤、课堂表现、作业、课后练习、考试等方方面面。一般来讲,每门课在选课期发放的课纲上,就会明确写好每一项的分值,学生在选课的时候应当重视这些信息,尤其要注意课程的“警戒线”。例如,美国大学的语言类课程常常是一周上3-5天课,和其他专业课每周上1天是不同的。假如某校语言课考勤从分数上来讲只占15%,但如果缺课太多,便不仅仅是丢掉15%分这么简单——缺课到一定数目,该门课就会直接判定挂科。
上述的硬性要求因课程而异,也因老师而异。每名教师设计课程的难度、主要关注点和要求的工作量不同,因此对学生的预期也不一样。以迟交作业为例,有的老师会在该项作业得分中扣除20%,有的会一过截止日期全按0分处理,也有的老师规定每迟交一天,学期总分下降一档(如课程总成绩从A降到A-美国的留学生,在美读书,万一挂科咋补救,从A-降到B+等)。尤其重要的是,美国高校非常重视学术诚信,一旦发现有抄袭剽窃,课程的分数会降到极低甚至直接按不及格处理。这些课程“红线”一旦触碰,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学生如果想当然地抱有侥幸心理,就极有可能挂科。
学生如何保证自己的成绩不和预期“脱轨”?最好的方法就是随时跟进课程完成情况,切忌临时抱佛脚。临近期中或者期末时,学生需尽量跟任课老师确认一下,自己在该课程的各项指标完成情况如何,该得的分数是否都得到了,有什么需要弥补、改进的地方,分数计算是否正确等。学生甚至可以直接把自己预期的期末分数告诉老师,请老师给出建议,如果想拿到理想的分数,后面要做哪些努力。千万不要到了期末才拼命“要分”,更不要在最终分数出来以后“讨价还价”。为了保证对每一名学生公平,也为了让大家对自己的学业负责,美国高校绝大多数课程不接受出分以后补交作业、重新计算分数等要求。
另外,在最终成绩出来之前,一定要保管好每一次提交作业的证据(比如给老师发的邮件或者系统提交的截屏)美国的留学生,以及老师给的分数和反馈等等。在加州某大学读工科专业的赵同学就对《环球时报》记者讲述了一次难忘的经历:在某次极偶然的情况下,他被助教告知学校系统录入的平时成绩有一半丢失,需要提供证据才能拿回分数。尴尬的是,赵同学在期末结束后刚刚把平时作业当垃圾扔掉了,他不得不跑到宿舍垃圾道去寻找丢掉的作业。虽然最后有惊无险找回了成绩,但如果是其他学生,也许就不会如此幸运了。
对于留学生来说,挂科的损失比本国学生要大得多,因为除了影响成绩本身以外,还有可能被开除并撤销学生身份。如果不幸挂科,首先要马上向任课老师请求帮助,看看是否有什么办法进行弥补,也需要咨询学校有关重修和补考的可能性和相关政策。如果挂科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如身体健康出现状况、意外事故等),可以书面呈报给任课教师和学校,只要合情合理并且提供证明,一般来说学校会帮助提供补救措施。如果对课程本身或者任课教师的教学和给分有异议,也可以通过学校的仲裁机构进行申诉,但是申诉成功需要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过错在教师一方。
那么,对于已经挂科的学生,是否还能顺利毕业?如果只有一两门课程不及格,只要没有被开除,学生依然可以在补修学分之后毕业,具体的操作方法要看学校的政策、科目的重要程度(必修还是选修)和学生现在处于哪个年级。通常来说,学校会给予两种补修方式:一是直接提供补考机会,补考成绩有时会降一档,但会保证学生能拿到学分。这类情况一般在大课和必修课中实施,但是并不是所有学校都会有这类政策。二是在下一学期允许学生重修课程或选择修其他课程来补分,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情况下,如果学生已经处于最后一学期,那么就需要申请延迟毕业了。无论哪种情况,只要学生不是因自身学习态度不好而大量持续的挂科,且学生签证还有效,一般还是可以通过重修等方法补齐学分,拿到学位。但是,挂科在成绩单中的记录及其带来的消极影响对人生往往是不可逆的英国G5院校留学,在以后的升学、就职中可能都会成为一定的障碍。因此在海外的留学生一定要认真对待自己的学业,不要幻想挂科之后再“亡羊补牢”。